文/ 宋豪麟
合一生技4/15盛大的宣布與丹麥的皮膚科大廠LEO Pharma 簽訂一筆總金額（不含未來銷售權利金）達5.3億美金的授權案，創了台灣生技醫藥史上由本土開發單一產品最大的授權紀錄．雖然合一的股價自周四起至今連續漲停，但也出現不少討論的聲音，質疑的聲音也不少，認為這樣的授權案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對於這樣的授權案，到底該如何看待？
先從授權的金額來看，根據市場調查機構Medtrack 統計2018~2019年所有授權案，全球生技在臨床一期的授權總金額平均為1.45億美金，臨床二期平均也不過上升到2.6億美金，合一的授權金額雖然排不進2019年全球授權前十五大授權案，也算是達到國際高標水準．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2019年有許多授權併購案是大藥廠之間互相的合縱連橫而使得授權總金額看來非常高，但小的生技公司受矚目的授權案，如2019年全球第十五大的授權案：德國百靈佳藥廠併購南韓生技公司Bridge Biotherapeutics的肺纖維化藥物BTT-877，總金額雖然達12.7億美金，但第一筆簽約金為4900萬美金，與合一的簽約金也相去不遠．Bridge Biotherapeutics 也在2019年IPO，掛牌時達3725億韓元的市值．
Medtrack的統計顯示，2018~2019年簽約金平均佔所有授權案價值的12%，里程碑平均佔整個授權案的55%，還有33%來自於上市後的銷售權利金分潤，分潤金的時間每個案子各有不同，但多半時長時間持續看專利的銷售權而有不同價值．2019年平均在臨床一期的授權案銷售權利金達14.2%，而這代表著未來整個生技公司未來穩定現金流重要的價值來源．當然，蘋果與橘子無法互比，就如同各個產品和授權案有許多細節內容會影響整個授權案的價值，而未來整個授權案隨著開發進度仍有是否會持續開發上市的風險，但合一完成的的確在台灣生技產業上歷史留名．
從授權對象來看，這次授權的LEO Pharma 利奧藥業是皮膚專科藥廠，2015年曾以7.25億美金收購日本第二大藥廠Astellas 的皮膚科業務，2018年併購德國拜耳Bayer藥廠的皮膚科業務，近年在皮膚科領域的佈局越顯積極．合一授權的對象也算是名門正派．從FB-825前身所在的泉盛時期開始，這個產品曾經過三家全球十大藥廠叩門談判．比起最後授權的對象雖然沒有這麼大的規模，但其在皮膚專科領域的發展野心是值得注意的，這也會影響到未來合一授權案真正價值的全貌．LEO 買FB-825是為了阻止FB-825發展？還是真心看好這產品而要接手推到市場？合一在合約下承諾完成的美國臨床二期Ａ的藥效驗證試驗（Proof of concept）將是授權案走向最重要的關鍵．就這點而言，合一這次完成的授權可以說是由台灣全本土團隊開發出的生技藥品在台灣生技史上寫下至今最重要的一次授權案．金額夠大，對象也夠大．
從另一個觀點來看，自2007年生技製藥條例開始點燃的這條兩兆雙星的生技夢，過去從海歸派帶回台灣開發的項目，到今天由純本土團隊中研院開始研發，經歷中天，泉盛，合一時期的開發，成功授權給國際大藥廠，這其中的意義不只是生技公司檯面上的帳面風光；更重要的是，過去台灣生技產業仰賴著海歸的大咖，明星，經歷了這十多年的磨練，其中更經歷基亞，浩鼎失敗的打擊，台灣生技產業在這十多年累積了扎扎實實成功與失敗的經驗，整個產業的人才庫開始成熟．真正重要的是，這些受這些生技大咖帶領下所訓練出來的本土中堅骨幹儼然成形，一個產業若沒有人才庫，這樣的授權案也許是曇花一現．然而這批中堅骨幹，實際在第一線執行開發任務的科學家與產業專家人才庫的成型，將會支撐台灣生技產業真正脫胎換骨，成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產業．由國際注目度來說，日本最大的專業市場藥物授權機構Gemseki統計發現，台灣的生技產品在國際藥廠的詢問度已達其協助的所有產品組合的20%，2016年起開始包括順藥，台康，新旭，逸達等公司陸陸續續都創出授權成功的案例，對象也不乏像Sandoz, Celgene這種知名國際藥廠，顯然台灣生技產業的軟實力和硬實力將開始獲得國際認證，打國際杯不再是把客廳打掃乾淨這種虛無飄渺的口號．
然而近幾年生技產業最大的挑戰不在技術，關鍵的斷鏈諷刺地出現在曾經是生技公司最風光的資本市場．人氣退潮和資金潰散，讓生技公司的募資備受挑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資本市場的一覺不振使得投資人卻步，從天使投資人，創投，到最後市場投資人同時縮手，遺憾的是，我們也將在今年這樣好消息傳來的同時看到許多生技公司撐不下去的倒閉潮．這個可以是汰弱留強的產業自然淘汰，但簡單從一個指標觀察，市場在4/16日合一寫下歷史紀錄時，只有兩家券商留下短評，而且短到毫無存在感，至今4/20仍沒有看到一篇市場報告．這其中當然有公司個別因素，但整個大環境顯示的是，沒有研究團隊，沒有法人的支持，生技產業的投資顯然仍是追逐著訊息的大戶與散戶市場，終難成為一股氣候，更遑論評價的合理與否了．
其實這樣的授權案背後是值得台灣的投資市場觀察做案例研究．其實就股市投資三大面向而言，技術面指數就這一個月的反彈也只在106.14，相對於2015年最高的245.44相差甚遠，比起台股持續在萬點以上的姿態，生技指數的位階相當可悲．籌碼面而言，指數的月均量只有五六十億，相較於之前動輒四五百億的均量，籌碼已經相當乾淨．若以近年曾經幫生技公司募資的從業者說法“該走籌碼早就的走光了，留下的都是放棄認損的”，更是不慎唏噓．一位上櫃公司法人關係總監在這次新冠肺炎發生後法人源源不絕的來訪後感慨地說，“光這個禮拜來找我的法人與投資人，就已經是去年的六倍了”，盡顯產業心酸．
過去生技產業經過大起大落，有歷史背景，也有太多投機的炒手在其中，但從基本面來看，合一創下的歷史紀錄絕對值得在台灣生技發展史上有更多的投資報告紀錄著產業的發展．至於生技產業的投資，這不是低點什麼叫低點，等著吧，合一將不會是今年唯一的單響砲，產業已經成形，好消息將陸續傳出，生技股的基本面已經脫胎換骨，絕不會只是搭著新冠肺炎的疫情吵一波題材而已．建議投資人可以去尋找越冷門，越沒聽過的新故事，找到下一個合一．
作者宋豪麟，現職天使基金夏鼎投資有限公司管理合夥人；日本Gemseki株式會社亞洲區商務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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