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葡萄酒事】隨時可喝就是不佐餐的瑞士夏斯拉葡萄酒

by 謝 政蒼

撰文. 轉載自《叛逆的葡萄:踏上珍稀葡萄酒旅程》(大辣出版)

當品酒成為時尚之事,你喜歡喝黑皮諾、夏多內或卡本內蘇維濃釀的葡萄酒?這幾類葡萄品種,你我耳熟能詳,其實世界上可以釀酒的葡萄有1368種,但其中僅20種就供應了市面上8成葡萄酒。換句話說,市面上常見的葡萄品種外,還有很多你根本沒聽過、沒喝過,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葡萄(美酒)……一起隨著《叛逆的葡萄:踏上珍稀葡萄酒旅程》作者,來品味瑞士的夏斯拉(Chasselas)吧!

瑞士有許多樣東西名聞遐邇:瑞士巧克力、瑞士手錶、瑞士乳酪、 瑞士祕密銀行帳戶。但瑞士葡萄酒呢?大多數人甚至不了解有瑞士葡萄酒這麼一樣東西。瑞士人當然沒有釀造很多葡萄酒,大概每年只有1億公升,相較於法國的42億公升或義大利的48億公升,簡直滄海一粟。而且,瑞士只出口百分之二的葡萄酒,比起來,義大利和西班牙各外銷半數所產的葡萄酒。因此,無論用哪一種標準來看,瑞士葡萄酒都是稀有產物。然而,確有將近四十種原生葡萄產自瑞士。所以說,有哪個地方比瑞士更能滿足我對神祕罕見葡萄的痴迷?

 夏斯拉(Chasselas)。(圖.flicker)
夏斯拉(Chasselas)。(圖.flicker)

很快的,我便愛上了瑞士最普遍的葡萄品種夏斯拉(Chasselas)。有人說,夏斯拉是最適合早晨十點飲用的葡萄酒。也有人說,它是口渴時最完美的飲用酒。到了離開蘇黎世的當日早晨,我就發現兩種說法都對;在中世紀老城區裡,坐在陽光燦亮的桌前,吃過牛角酥麵包和咖啡之後,我點了一杯夏斯拉。可以這麼說,夏斯拉太適合接續在雙份濃縮義大利咖啡的後頭,太順口了。到了上午10點15分之前,我又點了一杯。

瑞士人很愛他們的夏斯拉,雖然全球其他地方的人只懂吃這款葡萄,或是現榨果汁喝,而不是釀酒喝。非瑞士人常形容夏斯拉葡萄酒平淡無味、不帶勁,或是不酸不甜沒個性,而夏斯拉葡萄酒確實酸度很低。「我第一次喝一大口時,很驚訝它酸度竟然這麼低,」權威的英國葡萄酒品酒家珍西絲・羅賓遜(Jancis Mary Robinson)如是道。絕佳的夏斯拉給酒徒絕無僅有的飲酒體驗──不甜、細緻,帶有一絲礦石氣、有一點鹹味,甚至往往還有奶香味或煙燻味。瑞士葡萄酒品酒家錢德拉・庫特(Chandra Kurt)描述高級夏斯拉的酸度是「恰恰好的份量──合適的,我的意思是不引人矚目,」她並補充道,夏斯拉是一款「允執厥中不張揚的」葡萄酒,一如瑞士這個國家本身。

  夏斯拉(Chasselas)產地。 (圖. Wikimedia Commons)
夏斯拉(Chasselas)產地。 (圖. Wikimedia Commons)

「很難描繪夏斯拉對瑞士文化有多麼重要,」一年前,在謝爾城(Sierre)的拉可雷特乳酪晚宴上,維拉莫茲博士(José Vouillamoz)曾告訴我。「婚宴上喝夏斯拉、喪禮也喝、談成一筆生意喝、完成政治協商也喝。」他眨眨眼帶著笑補充說,「但,就是不佐餐喝。」

我的第二杯夏斯拉產自瓦萊州(Valais),我在一年前跟隨「葡萄酒馬賽克」成員同行當地。在瓦萊州,這款葡萄被稱為芬迪特(Fendant),在夕昂(Sion)一帶長得特別好。百年前,夕昂的芬迪特是歐洲最熱門的葡萄酒。曾住過蘇黎世熱愛芬迪特的愛爾蘭文豪詹姆士・喬伊斯(James Joyce)深情款款(而且有點變態)稱它為「公爵夫人之溺」(the Archduchess’s Urine)。

海明威總在作品裡特別仔細提到飲酒一事,他曾寫過發生在阿爾卑斯山裡的多篇故事,裡面的角色常來一瓶「夕昂之酒」。在《流動的饗宴》一書中,他曾寫著,在傷感追悔第一任前妻哈德莉(Hadley)之際品著夕昂葡萄酒。在《越野滑雪》(Cross Country Snow)故事中年輕的角色尼克・亞當斯(Nick Adams,有著海明威自傳色彩)在滑雪終了時,與友人喬治點了一支「夕昂酒」;德裔瑞士籍女侍在打開軟木塞時不太順利,(尼克說:「軟木塞的那些個斑點無關緊要⋯⋯」),此處夕昂葡萄酒扮演著情緒從幼稚戲謔轉變為較陰鬱的催化劑,暗喻從年少進入肩負成年責任的世界。

「葡萄酒總是給我這種感受,」他說。 「感覺不愉快?」尼克問。 「不。我覺得很棒,但怪怪的。」

我也覺得怪怪的。可能是因為這是早晨的第二杯夏斯拉。也可能是因為我剛點了一枝瘦瘦但嗆辣的小雪茄,正在吞吐雲霧;小雪茄是在一家古樸的老菸草店瓦格納菸草店(WagnerTabak – Lädeli)買的,就在市政大廳的對岸河邊,靠近蘇黎世聖彼得教堂。也或許,是因為我正用平板在重讀──字字艱辛,真的──德國詩人萊納.瑪利亞・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怪異艱澀的小說《布里格的筆記本》(The Notebooks of Malte Laurids Brigge)或許,只是因為這裡是蘇黎世。自十九歲之後,我已經二十五年不曾到這裡來;當年我和來自佛蒙特州一 個朋友莎拉結伴旅行,背包裡放了一本里爾克寫的《致年輕詩人的信》 (Letters to a Young Poet)。

 夏斯拉葡萄酒。 (圖.flicker)
夏斯拉葡萄酒。 (圖.flicker)

我平常並不吞雲吐霧,所以今天在瓦格納菸草店買小雪茄,是因為那是我在1990年做過的事。一位小有知名度的詩人曾造訪我大學時的創意寫作課──滿臉鬍碴,戴著貝雷帽,穿著燈芯絨夾克,袖上有幾處補丁,抽著一支小雪茄,令我難忘,也努力過起那種懶洋洋的詩人生活。我記得,在破爛旅館二樓,和莎拉倚著窗,俯瞰尼德道爾夫老街(Niederdorfstrasse),抽著菸,喝著廉價的瑞士葡萄酒,有一搭沒一搭讀著里爾克,假裝都市人。

怪怪的,我猜,把凡此種種和蘇黎世搭在一起;很多人認為蘇黎世安靜得不得了,又乾淨穩重,又中產階級,彷若銀行家腕上靜悄悄的一只手錶。國民哲學家艾倫・狄波頓(Alain de Botton)筆下的這座城市「給世人獨特的教誨是,它能提醒著我們,一座城市除了百無聊賴和中產階級,還可以多麼饒富想像力與人道精神。」狄波頓堅信,蘇黎世最大的異國情調是它有多麼「輝煌的百無聊賴」。「我們通常會用異國情調這個字眼,形容駱駝和金字塔。但是,也許任何異樣且令人渴望之物,都配得上這個字眼。」

不論是哪一種,我要說的是,在豔陽高照的蘇黎世,夏斯拉葡萄酒太適合邊抽菸邊喝。咖啡廳裡坐在我鄰座的瑞士佬,正抽著菸斗,同時正享用著一杯夏斯拉,看似很認同我的說法。我實在離題太遠扯到《布里格的筆記本》去。「我正學著去看,」里爾克寫著。「我不知道為何如此,但進入我的一切都更為深刻,而且不會停滯在習以為常之處。」 我覺得我終於學會了品酒,而且類似的某些事也發生在我的內在。我的鑑賞力引領著我來到瑞士,前所未見地深入葡萄酒迷宮。

 (圖.大辣出版提供)
(圖.大辣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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