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撰稿:潘千詩
圖片:機師示意圖,非當事人,資料照片
在諾富特群聚事件爆發後,外界動輒用異樣眼光、甚至汙名化華航機組員,讓他們有苦說不出。這群人因為工作必須出國,返台卻被當成病毒,被強制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讓他們的人生似乎只剩「工作」與「關起來」這兩件事,已有不少機師心理開始慢慢變得不健康。
疫情開始後,航空界流傳一句名言「我不是在隔離,就是在往隔離的路上。」這是真的嗎?《毅傳媒》特別專訪一位在風暴漩渦中仍堅守崗位的華航機師,一探他們現在的生活。
「我好像社畜!」在電話那頭,華航機師賈斯汀(化名)一開口就對《毅傳媒》記者吐出這句話,用來形容自己進退維谷的窘境。他說,諾富特飯店爆群聚感染後,指揮中心下令以更高強度的方式執行機組員檢疫管理,剛好讓他整整一個月沒回過家。
時間回到4月30日深夜12點10分,一架華航班機要起飛前往荷蘭阿姆斯特丹送貨,要執行該班飛航任務的賈斯汀,比以往提早2小時離開防疫旅館,他在執勤前必須檢附「PCR陰性報告」,因此得趕往去機場旁邊的醫院篩檢。
穿刺鼻孔極度不適,他甚至感覺醫護使用的採檢棒,好像一路戳到腦門那麼深,頻繁做這些檢查,都是為了證明自己「很健康」。
從踏出旅館開始,賈斯汀把口罩、護目鏡一路戴得緊緊的,上了飛機,他在機艙內也保持全副武裝,開飛機要保持高度專注力,可是他還得提心吊膽的預防身邊同事是不是確診者。
好不容易抵達阿姆斯特丹的機場,已經是當地早上7時40分,才下機,他就無縫接軌的被專車載走,直達外站飯店休息;一進房間,他終於能喘口氣,但是他卻累到連飯都沒吃就直接倒頭大睡。中午勉強起床吃了一碗泡麵、胡亂塞點零食,就打開電腦處理email等雜事,一路熬到晚上睡覺時間,他才重新入眠。
而隔天早上,馬不停蹄地,他再次搭專車回到飛機上,飛回台灣。
5月3日清晨6時,班機降落桃園機場,原本根據指揮中心「3+11」的規定,他只要在諾富特飯店關3天就可以回家一趟,但沒想到隔離到最後一天,政策就出現急轉彎。當時本土疫情爆炸,華航機組員、諾富特飯店成為眾矢之的,指揮中心鐵腕宣布機組員的檢疫期要從「3天」延長為「5天」,讓賈斯汀看看家人的計畫當場泡湯。
賈斯汀的班表是比較特殊的案例。他在6天後,恰好又得飛往美國洛杉磯,等3天後返台,他才曉得,這次政策又改,全部的華航機師都被列入清零2.0計畫的「風險組」,除了隔離就是上班,不能接觸到任何人,期限是直到公司將機師排入清零隔離那天,變成「安全組」以後,才能進入社區。
賈斯汀說,諾富特飯店爆發交叉感染後,已被政府改為專責防疫旅館,而且現在的監控措施再升級,改由警察取代保全,全天候監控機組員的動態。在這段隔離期,飯店只在固定時間發放三餐,如果不在一小時內取走,便當就會被收走。賈斯汀為了填飽肚子,還得特定設定鬧鐘,以免忘記開門拿便當。
他說,假設有人提前開門,不小心跟放便當的飯店員工對到眼,就很可能被警方提報指揮中心跟公司進行處分。除了等待拿便當、量體溫,其他時間,賈斯汀只能看看窗外、關心新聞,試圖知道他未來是不是會面對更嚴厲的監控措施。「有時我會懷疑一下自己的人生!」講到這段被禁錮的歲月,他語氣沉重。
過去一年多來,機師為了國家、為了防疫,不少次出任務都是為了載運國人返台、送晶片或運送疫苗等防疫物資。但大家想像不到的是,薪資水平約20萬元的機師,其實已失去人生自由逾一年之久。
賈斯汀說,「叫你工作就工作、叫你關(隔離)就關,生命好像只剩下工作跟關起來這兩件事,賺這種錢毫無意義,算算已經超過1個月沒回家了,甚至像過街老鼠般被譏笑防疫期間約炮成破口,如果真有約就算了,但問題是並沒有。」
對於現在的狀況,他在無奈之餘也只能拼命忍耐,自我安慰說,「一直關著反而安全,因為不會接觸到確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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