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槳虐殺 瀕絕海龜5年死逾7百隻【海龜悲歌1】

by 李 定宇

文字撰稿:李定宇、李宜樺、呂品逸、謝佩樺
攝影記者:林玉偉、李定宇、呂品逸
美術設計:林佳欣、姜峻傑
影音編導:謝凱萱
影音剪接:曾貴停

全球新冠疫情大爆發,台灣國旅跳島遊客創新高,遊客蜂擁而至小琉球及蘭嶼等地,是我國保育類動物綠蠵龜重要棲息地。但根據海保署的統計,今年至八月初台灣海龜已死亡164隻,累計5年已達736隻,除了海中垃圾、廢棄漁網、人類殘殺等,意外發現海龜遭螺旋槳擊斃的比例竟節節升高。

觀光的蓬勃發展,讓大量船隻不斷往返,已嚴重侵害海龜生存空間,雖然交通部航港局行文要求船隻限速。但實際觀察,在利益衝擊下,公文形同廢紙。列為保育類的海龜,在台灣其實並未受到良善保護,專家預估百年後,這美麗的活化石,恐怕將只有標本能欣賞。

美麗的比基尼女郎,沙灘上盡情奔跑、享受陽光,或穿著潛水衣到海裡欣賞各式水下風景,這是海島型國家-臺灣,最常能見到的夏日風光。隨著國人越來越重視觀光旅遊,人類活動與環境生態共存,成了另一項新課題。

《毅傳媒》這次想帶大家探討的是,臺灣海龜之所以面臨瀕絕,除了大家熟知的海洋廢棄物造成的誤食外,近年來意外發現讓海龜大量死亡的第二個主因,竟然是遭螺旋槳槳片撞擊,削碎龜殼而亡!

台灣海域經常發現海龜背部遭嚴重切割傷,專家判斷傷勢是遭船隻螺旋槳擊中造成。(圖片來源:探索拉美提供)

海龜殼鱗片 僅指甲厚度

一張張海龜遭螺旋槳重擊的畫面,令人怵目驚心!多數人誤以為,海龜背上龜殼堅硬,受撞擊並不會感到痛楚。事實上,海龜殼表面的鱗片,僅有人類指甲般的厚度,下方直接連結血管及神經,刮傷鱗片會導致海龜流血疼痛。

當海龜遭螺旋槳切割時,劇痛就如人類脊椎或胸膛被大刀猛砍,通常被發現時,明顯死亡的海龜,身上已有數道整齊直線且深度的切割傷。驚悚的是,其臟器還會隨著海浪擺盪而飄浮在海上,任誰都難以想像,海龜當時承受多麼絕望的經歷。

海龜致命傷 螺旋槳打死

根據海保署資料顯示,海龜死亡數量從2016年137隻,上升到2019年207隻,今年至8月初也已死亡164隻,總計5年死亡計736隻海龜,多數死亡海龜因腐爛無法辨識死因,但其中一項海龜致命傷,就是遭高速船隻螺旋槳打死!螺旋槳擊斃占海龜能辨識死因22.6%,去年至今已發生9次之多。

為了解此一狀況,《毅傳媒》團隊花了超過一個月時間遠赴小琉球、蘭嶼,兩大海龜出沒地點實地走訪,同時跟著國立台灣海洋大學海洋生物研究所教授程一駿及其研究團隊的腳步,一起深入探討海龜在台灣所面臨的生存困境。

航道若固定 海龜會閃避

研究台灣海龜超過20年的「海龜教授」程一駿認為,交通船的航道相當固定,海龜並不會闖進航道內找死,反而是漁船因路線不固定,海龜無法預測漁船動線才會遭擊斃。「海龜也不是笨蛋阿,牠知道交通船航線當然就會閃避。」

小琉球為珊瑚礁島,海水下的礁岩充滿海龜喜愛的藻類美食,在附近覓食的海龜,難免在享用大餐或浮出水面換氣時,誤闖交通船航道。地方人士因此認為,小琉球去年至今有8隻海龜遭螺旋槳打死,是因一來一往的交通船快速航行,且交通船有雙螺旋槳,導致海龜根本來不及下潛閃避,進而被螺旋槳打死。

國立台灣海洋大學海洋生物研究所教授程一駿,研究海龜資歷超過20年。(圖:林玉偉攝)

遊客較少時 見海龜交配

為了解海龜實際現存生態,《毅傳媒》記者特別選在小琉球美人洞沙灘、及蘭嶼周邊海域進行觀察。在8月初的周日上午,也就是在多數遊客返台、遊客較少之際,記者穿上專業的潛水服,帶著專提供給極限運動使用的高畫質錄影器材-GOPRO下海拍攝海龜。

只見至少有20隻綠蠵龜在海底棲息、覓食,甚至直擊到雄龜不斷尋找雌龜交配過程。但數天後隨著浮潛遊客增多,同一海域的海龜減少至只剩約3隻,顯見大量人潮靠近,似乎直接影響海龜在此覓食意願。

週日下午人潮較少之際,《毅傳》 記者於小琉球美人洞海域附近直擊海龜交配過程。(圖:李定宇攝)

保護無成效 人為致死不斷

《毅傳媒》調查,臺灣近海周邊共5種海龜,全數為瀕臨絕種動物,其中以綠蠵龜佔89%為大宗,其全球數量僅剩約20萬隻。臺灣海龜雖受《野生動物保育法》保護,但沿岸仍不斷傳出海龜遭漁網纏繞、誤食海廢、漁船誤捕致死,甚至發生遭人用利器惡意穿刺龜殼等殘忍行為。雖行政院農委會早在1989年就將5種海龜列為保育類,但實際上,海龜仍不斷因人類活動導致死亡。

無論海龜的切割傷究竟是漁船還是交通船造成,但遭螺旋槳擊斃則是不爭的事實,更難以追查使海龜「過失致死」的船隻。當你、我舒服地坐在有冷氣的船艙內來往離島時,船隻下的海龜,很可能因為閃避不及,遭受著螺旋槳無情凌遲,牠的痛苦淹沒在巨大的引擎聲中,一條珍貴的生命就此消失。

小琉球為珊瑚礁島,海面下聚集許多海龜在此覓食、休憩。(圖:讀者提供)

海龜雖在臺灣已列為保育類動物,但公務單位互相推諉、再加上《野生動物保育法》法網疏漏,我國海域不斷發生海龜因人為因素而死,專家預估百年後海龜恐怕消失,未來恐只能看著不會動的標本,實屬可惜。

地球經過長久演化,生態維持一定的平衡,蝴蝶效應之下,任一物種滅絕,都可能會牽動其它物種繁衍,甚至造成連鎖性的崩壞,望珍惜不再只淪為口號,除了專家外,政府與人民也應密切配合,才能讓海龜這美麗又溫柔的物種,繼續留存在你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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